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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珂：悠悠岁月，摄影的真性情
来源：沈珂博客
浙江搞大展，风起雷动，远近皆闻其声，更将有名流大佬亲临捧场，想必开幕式会热闹非凡。不过，我对大展中的省展实在没有多大兴趣。一是从征稿管理开始，到评选现场技术支持，再到公示公告的网站制作，反来复去那几张图片，实在是看得厌了。
我最看好的是今年的新锐展和“悠悠岁月”回忆录征稿。新锐展自有评委的专家们写评语、定音调，在此不必多加妄言，然而，忍不住想说说这些可爱老家伙们的“悠悠岁月”。
我是刚刚才接触这些回忆短文，而且也是以一种消遣放松的心态在阅读的。不曾想，仅仅读了几篇就有了很多感慨，触动我的当然不是作品，而是他们以摄影为题的人生感悟，如果说浙江省的本次系列大展是一道风景，那这些回忆短文无疑是这道风景中最幽深的古树林，真正值得探寻的当然非它莫属。“光影”、“技术”和“成功”、“成就”在这里都已经不重要，而“生活”、“亲情”、“友情”和“同事”才是他们讲述最多、感慨最多的高频词汇，这些经过岁月洗礼后提纯出来的称呼，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称谓，那是一种高度浓缩的情感，是那一代人因摄影而修成的正果。夕阳真的很好。那里没有焦躁，没有不安，没有迷茫，被岁月冲刷了浮夸之后，那里剩下的都是纯度极高的性情，安详、从容、坚定，让人向往。
当我们认真考察摄影的时候不难发现，没有哪个行业能像摄影这样容易出名成“家”。如果你比赛得奖或发表过作品，你就可以毫不客气地自称为“摄影家”了，而其他行业想要成名成家，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这种现象自数码普及之后，更呈星火燎原之势，浮躁之风迅速蔓延，即使刚入伙的年轻娃娃也不能不为所动，功利使然，要想获奖，也要学着“高手”们往照片里加水，以至于，PS课程老师的生意也跟着火爆起来。
摄影是不是艺术，摄影家是不是艺术家。这个老的掉渣的话题总是困扰着一些拿着相机的人。而我从回忆短文里的故事中，并没有看到艺术家的身影，我看到的，是有着真性情同时对生活有着真感觉的一个个可爱的老家伙。他们终其一生对摄影的热爱，向后人证明着，摄影是不是艺术其实并不重要，而摄影是不是生活，其实非常重要。
“摄影毫无疑问地可以成为艺术，但摄影这一新的视觉表达范畴，却远不是艺术所能概括得了的。作为一种语言交流工具和传媒手段，摄影的表达方式及其适用的范围，早已大大地超越了传统视觉语言及其艺术的界限。摄影除了可用于艺术创作外，还可以广泛地应用于科技、医疗、新闻、刑侦、军事、商业宣传和文化教育方面。因此，我们早已无法以所谓艺术的眼光来看待今天的摄影了，绝大多数成绩显著的摄影家也决不是什么艺术家，至少不是纯粹意义上的艺术家。但我们也不能以他们不是艺术家为由而无视其摄影方面的业绩。并否认他们作为杰出摄影家的存在事实。作为艺术家的摄影师和作为非艺术家的摄影师，孰优孰劣，谁更伟大，这里没有什么可比性。也完全没有比较的必要。”[注1]
撰写此文之时，我还仅仅阅读了几篇而已，相信全部阅读后会有进一步的感受。在此，我要赞美浙江摄协，这个老人征文活动做得好！我们绝不能小看这样一个简单的征稿举措，它唤起的不仅仅是摄影人对历史的回眸，更重要的意义还在于，它可以通过另一个视角，让摄影人开始关注本土的文化现象和脉络。换句话说，浙江摄协从本届征文开始，算是树起了一面重视和研究本土摄影文化的旗帜，或许，这种带有公权力色彩的意识是一个区域艺术实践真正走向成熟的开始。
在我看来，这项工作才仅仅是个开头，何时进入浙江影像史的修缮，那才是真正坚定了本土文化的意识。与其花费巨资，举办像14届省展这样即缺少真性情、又没有多少学术精髓的大型展览，倒不如更多地关注摄影人的故事，让摄影成为一个可以让人说道、可以让人怀念、可以让人感觉温馨的念想和维系情感的纽带。
其实，以摄影为由，可以做很多事，以摄影健身，以摄影旅游，以摄影交友，这个在大众层面的“快乐摄影”早就被演绎得丰富多彩了。显然，这个根本不用像中摄协、省摄协这样的高级官方组织再去操心。甚至像“最美西湖”这样的风光甜片，也根本不用摄协费力，由旅游协会和广告协会去组织就是了，那是他们需要的“产品”。而“新锐展”这样的学术实验平台，虽然作品中不一定有什么真性情，技术也不一定老道，但它毕竟倡导的是对丰富摄影语言和拓展应用领域的探索。摄影既然是工具，当然就具备无限多的可能性，而已经被证明甚至被滥用的那些大众性的娱乐功能或商业功能，显然不再有探索的必要。应该腾出力量，为浙江摄影的寻根和起飞加油。回忆录不仅仅是一个能让人们了解摄影人性情的线索，它也是一个寻根的开始，因为有它的存在，长期空白的浙江影像历史图卷上，就可以慢慢添加上一枚枚小五星。浙江摄协的这项工作，既是抢救，也是兴邦。浙江摄影要真正起飞，没有这个奠基石是不可能的。
原来我曾一度认为，浙江摄影要起飞，只能靠“新锐”这个头牌。但后来我已经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新锐是一股生力军，这个无需怀疑，但新锐如果没有文化土壤的养育和地域文化的浸润，他们最终必将是南腔北调。浙江即使出现几个“有影响力”的摄影家也算不得什么成功，成功的根本是浙江有一个传承着几千年文化精髓的、与浙江山水和人文融为一体的浙江本土的摄影文化。真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出现艺术上稍微暂露头角，立马就脱离浙江而去北京混的现象了。
浙江应该有一种自信。这也是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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