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赛场

        当年盖帝(Getty)兼并全体育图库(Allsports),在体育摄影领域一时风光无两,占据霸主地位多年之后,盖帝开始了一系列新尝试,就像其他摄影类型一样,体育摄影的突破一直是不断讨论的话题。庆幸的是,盖帝在几年前给出了一些清晰的答案,那就是巧妙利用光影效果、充分营造戏剧感、创意味道十足的体育摄影开始引领风潮,这股潮流也深深影响了最近几年中国的体育摄影,许多摄影师的照片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影子。细读今年的年度照片,这种观念依然势头强劲,甚至说更加成熟。然而成熟的悖论就是越来越让人觉得模式化,反而缺乏初见的新鲜感,如果不能再锦上添花,反而容易成为下一个瓶颈。那么,在这一年终结之际,在伦敦奥运会即将到来的前夜,我们是该一味恭维或者顺从这种摄影模式,还是更应该反思这种模式带来的问题,以及下一步前进的方向呢?


1月12日,英格兰唐开斯特赛马场,“约克郡新秀障碍赛”正在举行。劳伦斯·格里芬斯(Laurence Griffiths)摄

  体育摄影是所有摄影类型里面最富有创新和突破精神的,许多技术的进步,摄影角度的尝试都是从体育摄影发端,继而普及到其他类型中的,佳能和尼康总是赶在奥运会之前推出最新的旗舰机型就是一则鲜明的例子。推陈出新是体育摄影一以贯之的精神,这也是体育摄影巨大的魅力所在。体育摄影的难点在于,不同类型的体育项目差异很大,几乎没有一个体育摄影师敢说他(或她)是擅长所有项目的,盖帝的体育摄影师也都各司其职,各有专长。他们通常针对一种或几种体育项目常年拍摄,时间长达十余载,可谓经验丰富。更有甚者,有些体育摄影师一辈子主要就拍一项运动,他们对这项运动本身的理解炉火纯青。当技术问题已经不再羁绊你的脚步时,对所拍摄体育项目的理解才是重中之重。体育摄影到最后,作为一个摄影师的你,要像文字记者一样去研究运动员,像运动员一样去研究比赛规律,然而,这一点恰恰是许多人忽略掉的。


3月6日,美国拉斯维加斯,在赢得纳斯卡全美赛车杯后,福特车队的赛车手爱德华斯跃出车外,以示庆祝。  约翰逊·菲雷(Jonathan Ferrey)摄

  技术和技巧上的东西再多,再花哨,始终会有昙花一现的感觉,就像练武术不扎马步一样,下盘不稳,再多的招式也无非花拳绣腿。盖帝年度体育照片在选择上,对光影、形式感、奇趣、表情类的照片过于偏爱,的确开始让人慢慢审美疲劳,让人开始怀念那些过去的经典时代。不知道在盖帝内部是否也会有新旧之争,是不是年轻一代的体育摄影师的新潮观念占据了主流话语权,还是一些市场销售的反向调整。总之,看上去漂亮的照片多了,能流传下来的少了;快餐式的照片多了,有深度的少了;小品类的照片多了,讲故事的少了。甚至有这样的印象,非主流、非体育的照片比例太大,体育似乎从最重要的核心地位退为摄影的附庸。


5月20日,西班牙卡萨雷斯,沃尔沃世界高球比洞赛,英格兰选手唐纳德挥杆进入四分之一决赛。    罗斯·齐纳尔德(Ross Kinnaird)摄

  经典的体育摄影,更愿意彰显体育精神。体育运动的神圣在于人对自身的不断突破,在于一个个巅峰时刻或激昂或沮丧的情绪,在于一个个改变命运的瞬间。那些时刻、那些英雄一般的人物深深地影响着我们,鼓舞着我们在现实中不断努力前进。体育运动是一种源自生命内在的力量,体育摄影理所应当让观者感同身受,并能通过静止的照片持续地传递这股力量。照片中的故事性、瞬间的把握、情绪的控制、对体育的理解是经典体育摄影的基础。尤其注意的是对瞬间的理解,瞬间不等同于快门速度,也不仅仅意味着高端相机的连拍能力,瞬间是一个高潮迸发的时刻,瞬间就好像是一个神圣的仪式,是一个随着年龄、经验的增长不断体悟的过程。多年来,经典体育摄影的典范依旧是美国《体育画报》(Sports Illustrated)。对照它和盖帝的年度照片,你就不难发现区别。是的,在体育摄影中,摄影是手段,体育是本质,这个不能本末倒置。

  
1月19日,澳大利亚墨尔本,澳网公开赛第三天,俄罗斯选手莎拉波娃对阵法国选手拉扎诺。  卢卡斯·道森(Lucas Dawson)摄

        在前进的路上,总一直闷头往前走也不总见得好,时时回头望一望,看看哪些过去变成了束缚,又有哪些过去变成了经验。在潮流的巅峰更要学会警惕,在突破渐现乏力的时候更要从经典中汲取力量。伦敦奥运的体育摄影到底能走多远,让我们满怀信心,拭目以待。
  答案,明年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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